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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得好,喝得高,还不用自己掏一分一厘,村里一位百岁老人告诉我,他年轻时就见识 过这样一个神人。
大家都叫他“白吃人”,真姓名反而没人记得了。
虽说是吃白食,他可不是一点说处都没有硬是老着脸皮吃的,而是凭着他的机巧“流才”,吃得人家没话说。

一次,一位县太爷为了吹嘘家世,往自己的脸上贴金,说自己家族“唐宋元明千百进士三鼎甲”,并摆下酒席,邀集当地文士,以此为上联,请文士们对出下联,文士们面面相觑,谁也对不出下联。
县太爷悬赏,谁能对出下联,就赏上好酒筵十席。
他想,这有何难?反正是吹的,不必拘泥。
他县太爷说的是“唐宋元明”前四个朝代,我就对他个“高曾祖考”上四代祖上,比他的时间要短得多,他县太爷说“千百”,这是概数,我对他个“十三”是实数,他说“进士”,我对“宰相”,他说“三鼎甲”,我对他个“五封候”,岂不都比他职高位尊?
于是他走到县衙,揭下赏格,要县太爷办了十桌酒,并把当地文士再一一邀来。
他当场对出下联是“高曾祖考十三宰相五封侯”。
众人都尊他坐了首席,频频向他敬酒。
他吃了一顿“白大”,名声也更加传开。

又有一次,一个懂天文的和一个懂地理(地质)的在一座酒楼饮酒,看到“白吃人”在街上闲走,便商量要试试“白吃人”的流才,便让酒保去请“白吃人”。
白吃人”被请到酒楼,仁兄世弟的互相客套了一番,接着便坐下饮酒。
懂天文的在大家饮了几杯后说,干坐枯饮无味,豁拳又似粗俗,不如行个酒令热闹热闹,懂地理的马上附和,“白吃人”也表同意,并且就请懂天文的当令官。
于是,懂天文的当令官。
他说:我们在字上做文章吧,我要一个字,拆成两个相同的字,再要两个同类、同旁或同头的字,这两个字要跟前面拆成的一个字相关,统共说成四句话,要押韵,还要把自己以何为业体现出来。
大家都说出来,今天的酒席我惠东,谁说不出来谁付账。
接着,按例令官先来:“一个朋字两个月,两字同头霜共雪,不知道哪个月下霜,哪个月下雪?”。
他是懂天文的,研究的就是这些。大家都说这令行得不错,令官饮了门杯。
懂地理的先生接着说:“一个出字两座山,二字同旁锡和铅,不知道哪座山出锡,哪座山出铅?”
他是懂地理的,他就以此为生。
大家也都喊好,于是他也饮了门酒。
接着就轮到“白吃人”了。
还在懂天文的先生说要行酒令时,“白吃人”就意识到这两人是要跟他较量了,听令官说完酒令要求,他觉得这是小菜一碟,再容易不过了。他说:“一个爻字两个叉,二字同旁你和他”,接着他把手中的筷子一举说:“不知哪一叉叉你(夹了一筷子菜),哪一叉叉他(又夹了一筷子菜)”。
他是白吃人,他叉菜喝酒别人给钱,这桌酒钱,懂天文的只好付钱。

盟兄弟三人一起喝酒,“白吃人”走上前来,打了招呼,跟他们坐在一起,拿起酒杯就喝酒。
盟兄弟中的老大说:“先别忙,今天喝酒要行令。先说一个字,字当中还要有一个字,当中的字拿上去再组成一个字,就算赢一杯酒。说不上来的,不准吃酒,还要付今天的酒席钱”。
老二老三连声说好,要大哥起头当令官。
“白吃人”也表同意。
于是,老大说:“田字不透风,十字在当中。十字拿上去,古字赢一盅。”
老大算是赢了,喝了门酒,斟上酒。
老二接着说:“困字不透风,木字在当中。木字拿上去,杏字赢一盅。”
说罢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斟满酒。
老三说:“回字不透风,口字在当中。口字拿上去,吕(繁体字:呂)字赢一盅。”说完喝了门酒。
老二说:“三弟,你喝得太快了,你是不该喝的,你这个吕字,两个口中还少了一撇呢。”
老三说“我这不是正在给加上一撇吗?”
原来,他正拿起酒壶在为自己喝干的酒杯里加酒呢,酒壶往酒杯斟酒,酒斜着,他算是加一撇。
“白吃人”本来已经想好这个酒令,现在听他们兄弟在说这个吕字中的一撇,一走神,现在又轮到他,便随嘴说:“日字不透风,一字在当中,一字拿上去,”没等他说出最后一句,三位盟兄弟齐声说:“哎,一字拿上去,这‘一口’念什么字呀,你输了!”
白吃人说:“怎么算输了?你们往下听呀,”他端起酒杯喝了酒,说:“这不叫输,这叫一口一大盅”。
三兄弟只好作罢。

有两个人听说了“白吃人”行令吃酒的事,以为他只能在字上做文章,想用俗语来难他。
他们约“白吃人”到一家饭店吃酒,当“白吃人”走来时,一个说:“我们今天行个酒令吧,要有来有去,要有去无来,用一现象说四句顺口的话,落脚在吃酒上。”
另一个表示赞同,“白吃人”也没有异议。
于是,一个说“有来有去梁上燕,有去无来弓上箭。你腰里没钱,就不要进这大酒店”,听起来真气人。
另一个说“有来有去织布的梭,有去无来水上的波,你腰里没钱,就不该往这椅子上坐”。
听得“白吃人”气愤得忍不住,他说“有来有去鼻子里的气,有去无来是股间的屁。我腰里有的是钱,不受你们两鬼的气”。
尽管他腰里有的是钱,但吃酒还是不需要他给钱,因为按约定,他行了酒令,酒钱不要他付。

还有一次,一位学士和一位武师游湖,在湖边的船上一边饮酒,一边听身边的一位年轻女子唱歌。
“白吃人”听见歌声走上前来搭讪。
那学士看“白吃人”,心想,三百六十行,他的衣着举止,哪一行都不是,倒要看看他是何等样人。
于是请“白吃人”坐下饮酒听歌。
听了几首曲子后,那学士说:“光听歌也听腻了,不如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?”
大家都同意,并推学士当令官。
学士便说:“我要圆圆尖尖,再要夺魁争先,还要八百三千,再搭上一个‘少’,用这些说几句话,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。”
大家也都说好。
学士是令官,先说:“我笔杆圆圆,笔头尖尖,科考场中夺魁争先,大字写了八百,小字写了三千,有没有‘白’呀,少咧!”
大家叫好,学士饮了六杯。
武师便说:“我箭杆圆圆,箭头尖尖,武术场中夺魁争先,走马射了八百,跑步射了三千,有没有不中的?少咧!”
武师又饮了门杯。
那年轻女子接着说:“我大肚儿圆圆,小足尖尖,锦帐场中夺魁争先,大嫖客接了八百,小嫖客接了三千,有没有不给银子的?少咧!”
原来她是妓女。
轮到“白吃人”了,他说:“我嘴儿圆圆,舌头儿尖尖,酒席场中夺魁争先,鱼翅席吃了八百,海参席吃了三千,有没有给过银子?少咧!”
学士他们知道他是吃白大的,倒也无话可说,请他一起饮酒游湖。

凡间的事惊动了天上,南斗星君,北斗星君也要试试“白吃人”的“流才”。
算到“白吃人”这天要从一山下经过,于是一阵清风化作两位老者,在一松树下奕棋,边下棋边饮酒,捎带吃一块鹿脯。
“白吃人”来了,他看两老者下棋,不讲话,“观棋不语”。
语虽不说,酒菜还是要吃的。
不一会儿,盘子里的鹿脯吃完了,两位老者才仿佛是刚发觉有人在旁观棋吃酒似的,于是请“白吃人”坐下。
一老者说“菜肴没有了,怎么办?”
另一老者便说“这样吧,我们行个酒令搞一点菜肴”。
白吃人说:“行酒令怎么搞到菜肴?”
那老者说:“我们说三个字,拼一个字,用这个字说饮酒,没菜肴就说身体哪个部位,说什么拿什么当菜肴,要说得顺口。”
他接着说:“耳口王,耳口王,圣(繁体字:聖)人吃酒不颠狂,若因吃酒无肴馔,我掏出心肝共五脏。”
他是仙家,掏出心肝五脏当然没事。
“白吃人”没见过这阵势,暗暗心惊。
另一位老者接着说:“臣又贝(繁体字:貝),臣又贝,贤(繁体字:賢)人吃酒不得醉,若因吃酒无肴馔,我割下心肝共肚肺。”说着也真的割下了心肝肚肺往盘中一放,也说“请”。
“白吃人”虽然吃惊,但他急中生智,便说“禾火心,禾火心,愁你们不把酒来斟?若因吃酒无肴馔,我拔下眉毛两三根。”
说着真的拔了几根眉毛。
那两老者便对“白吃人”说:“你也太小气了,我们割下心肝五脏六肺,你只拔了几根眉毛。”
“白吃人”回说:“今天是遇上二公的,遇到别人,我还一毛不拔呢!”